此刻，我在 Lightroom 上处理昨天我作为三脚猫摄影师在结婚仪式上跟拍的“结婚照”。看到屏幕里镜头下两位新人的甜蜜互动（尤其是那些表情夸张动作巨糊的废片），我真的无法忍住多次咧开嘴角，露出姨母笑，感觉心都融化了。在此之前，我原以为去民政局领个证，就像是去银行开个户，派出所办个身份证那样，是一个平常的手续罢了，但即使作为一个旁观者，我现在感受到，在手续程序之外，结婚还是有着非平凡的体验和意义的。

三周前饭桌上，对面的情侣突然问我要不要作为见证人参加他们的结婚仪式。虽然同性婚姻已经不是啥新奇时髦的事物，纽约同婚合法化已经有些年头了，但当真的被对面两个男生问要不要参加他们的婚礼的时候，还是让我愣住了一下，反应了几秒钟，才一口答应。毕竟是第一次被问到这个问题，几乎没有潜意识的思想准备。

我顺便了解了一下在纽约州结婚的流程。首先，两位新人需要持有身份证件（如驾照，任意国家签发的护照等）办理结婚许可（Marriage Certificate），之后便可以预约结婚仪式（Marriage Ceremony)。结婚仪式需要两位新人以及至少一位见证人出席。见证人可以是任意身份，只需要同样有有效证件。在结婚仪式过后，就能获得结婚证。在美国，结婚是州政府的服务，但各州以及联邦都承认在任意一州的结婚证。同时一般来说，Marriage Ceremony可以翻译成婚礼，不过既然只是一个政府部门签发结婚证的一个简单仪式，翻译为“婚礼”可能会引起误解。仪式后，两位新人便结为夫妻（夫夫？妻妻？）。确实，因为我们已经习惯用“夫夫”称呼同性情侣了，一下子想不到用来翻译 couple 的合适中文。其它州的流程基本也如上所示，只不过犹他州在疫情期间还支持线上办理结婚仪式，获得的结婚证也有同等效力。

到了这天周五，我在几乎全是好奇的心情中，从 City Hall 地铁站钻出来。异性婚礼看得太多了，要说是领证的话，国内也不需要我这个人看着嘛。需要见证人的结婚仪式，我确实从来没经历过，可得好好瞧瞧。看大楼下盛装的同性异性新人出入奔走，确定地方肯定来对了。不一会儿，我们的新郎们也同样盛装出现。作为另一位见证人的年轻可爱已婚版友（见本楼评论区），也已经到场。在经过安检和证件检查后，我们就来到了结婚大厅。

这个大厅其实就和其它随处可见的办证大厅没有什么两样，同样是取号排号等待。唯二的区别，一是有给人拍照的背景墙，二是大厅里等待的人嘴角大多上扬，露出放松的笑容。一个家庭问我能不能给他们拍张合照，我边拍边想，等我在这里结婚的时候会不会也有心情放松的双方父母在这里拍照呢（是时候放弃幻想复习《喜宴》了）。

很快排到号，我们被领到一个等待区域，几分钟有便有工作人员叫到新人名字，我们便进入了一个结婚仪式的小房间。房间整体风格试图同时传递轻松和庄严，配色是低饱和度的粉色，墙上挂着低饱和度彩虹画作，但房间内的布置却传递着一丝严肃。整个过程严肃而简单，婚礼司仪会问是否需要交换戒指的环节，然后他会问几个冗长的问题，不过总之回答就是“Yes I do“，在拥吻中，婚礼就结束了。噢不还没有，我们走出大楼出口，推开门的瞬间，外面站着的其它新人的亲友们会用欢呼迎接你，在炫目的午后太阳中，没有心理准备的话，这个时候可能会被抓拍到错愕和惊喜并存的表情包。

几个月前，这对新人来参加了在纽约办的版聚。将近10年的爱情和共同生活带来的默契，在猜词游戏中尽数体现。当两个人默契达到这种程度的时候，你来比划我来猜的过程在外人看来更像是加密通信。这次版聚可能也是历史以来已婚版友最多的一次，让我恍然，明明昨天还在谈校园恋爱，现在身边已经尽是已婚夫夫了。到了这天晚上，作为婚礼中应该包含的喜酒部分，我加入了饭局。我发现这一桌五人，竟只有我一人仍是未婚，甚至被对面两对疯狂催婚，感到一丝不真实。

虽然没有闹洞房的环节，不过我倒是有幸去了他们的小窝。我对于纽约二人生活的想象，在来到这里之前，很大一部分来源于《荼蘼开在燕园西》的结尾，碰巧小七刚刚在版上发了官方版。我来到这对新人的家，落地窗外，河对岸是世贸中心高楼大厦璀璨的灯光，一户户亮着的灯，照着哈得孙河上匆忙来往的轮船，照着屋里摆放得令人目不暇接的小摆饰和大熊布偶，照着还在打情骂俏，嘲笑对方做不对数学题的他们俩，照着我。等男友起床，我就要去问他要不要结婚。

（附结婚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