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9 年致答日本朋友的一封公开信(八)
[复制链接] 分享:我们此行的任务,主要是参与日本所举办的东方文化座谈会,以及参加日本全国师友大会二十周年的盛典。
除了这两次的重要会议,冠盖云集,胜友如云以外,并无个人的接触,也没有与后起之秀的日本学人们交往。
在全国师友大会席上,我们看到了日本剑道与吟诗(读汉诗)等东方固有文化的节目以外,同时也看到名闻国际的作曲家须摩洋朔,亲自指挥演奏的节目。
听了安冈正笃先生与有关人士们为日本文化及东方文化前途而担忧的讲演,同时也听到木下彪先生对日本文化与国家社会风气的隐忧与沉痛的说辞。
我们看到京都宫殿上所绘中国十八名臣的壁画,也看过东京皇宫的气象。
然而过去所知行到皇宫前面必须顶礼膜拜,或脱帽鞠躬的现象,已经成为无可追寻的往迹。
我只看到日本青年男女的嬉皮,携手蹀躞在宫墙外的苍松绿草间,一派罗曼蒂克的画面,与一大群嬉皮在车站横七竖八的情景。
我看到穿着和服男女们的彬彬有礼,也看到夜总会前面红男绿女们东西合璧的新面目与新潮派的作风。
当然,我也看到在公共汽车上,女人抱着孩子,拿着东西,站在车厢里被挤,青年男女们公然堂皇就坐而不让位的东方式大丈夫的作风。
同时也看到关闭了的大学门前的布告与封条。
凡此种种,与我在国内所见所闻,大同小异,只是触目惊心,更加感觉到这是东西方文化,在现代工商业发展,物质文明膨胀浪潮中的大流弊。
欧美的国家,已经开始自食恶果而图谋对策。
它的传染影响,不幸地,竟会这样快速地到达日本社会,纵然有老年人的坐以论道,企图力挽颓风的感喟,恐怕将随暮年而消逝,而无补于新文化思想的一片漠然与空白。
阳明之学,创造了明治维新一代的日本,但阳明之学也带给日本在事功上的苦果,这是学术思想上一个非常深奥的大问题,姑且置而不论。
关于青年的嬉皮与学生闹事问题,带给教育界与学术界的苦恼,其中实有两种本质不同的问题存在,日本真具有领导权威者,应该加以注意。
由美国存在主义演变中造成的嬉皮,在素质来讲,大多是中人之产以上的子弟,而且都是受过较高等教育的青年,因为不满世界的情势,而反对前辈在学术思想与政治思想上领导的偏差所引起。
这是他们在教育上,习惯于注重批判,寻求自我一代的新生观念,结果又茫然无据而不知其所归向的必然现象。
但是东方式与日本的嬉皮,却是西子捧心,东施效颦,在胡闹而已。
这是过分曲解自由与民主,对优良传统的风气,矫枉过正的病态。
总之,我拉杂列陈匆匆七八天内,在日本所见所闻的这些事实与现象,相信每一问题,都具有专题论述的价值,当然无法一一详说。
一言以蔽之,日本在文化思想上的危机,的确是一件更为值得担忧的问题。
他们更举办东方文化的座谈,以及中日两国,此次在会议中,双方共同要举办东方文化复兴运动的提案,实在是一件任重而道远的工作,我希望大家能够做好,但又怕不容易真做得好。
签名档
我有明珠一顆,久被塵勞關鎖
他朝塵盡光出,照破山河萬朵
